joshwzsho

從來
我都不對爸爸說過多的話

於是當媽媽拿出一捲舊式卡帶
我驚訝不已
錄音的人是40歲的爸爸
說話的是3歲的我

[你小時候很愛黏著爸爸說話的]媽媽說著 並交給我證物

我迫不及待的衝到家電賣場
買了即將絕種的卡帶式錄放音機
按下再生鍵
清晰的雜音伴隨著分不出是小男孩還是小女孩的咿咿啊啊
接著出現的是一個熟悉又溫柔的男聲
一直叫著我的名字
很努力的引導我牙牙學語

莫名的鼻一酸
淚水划過臉頰


什麼時候
我不再愛巴著你說話??


國中的時候家裡從市區搬到汐止山上的獨棟別墅
很蠢的一個決定
為了讓我跟弟弟一樣能接受好的教育
我們沒有轉學
每天由爸爸開車接送

在車上的45分鐘
我必須吃完早餐做完功課(因為我不喜歡讓作業佔用我的私人時間)
或著是一路補眠

在車上的45分鐘
我總是沒有空檔應付爸爸的問答
反正也只是考的好不好
學校好不好之類沒有必要跟大人說的事情
[還可以]是我一慣的答案
可以省去一切衍生出來的話題
爸爸通常也會識相的打住說話

一次剛好弟弟生病請假
車上只有我跟爸爸兩個人
我吃著早餐一面讀報紙
看到廣告欄上大大的寫著
[治陽痿早洩]
隨口問了爸爸什麼意思
[那是男人的病]
[......]
於是兩人沉默
什麼ㄚ?
什麼是男人的病?
怎樣的男人才會得的病??
男人的哪裡得的病???

那天的對談在我腦海裡留下很深的印象
因為從那天起
爸爸在我心裡是無知的 無用的 不可靠的
連個簡單問題都不能好好的說明
從那天起 我更不喜歡他了

父子關係的冰點
維持到我當完兵

其實也沒有解決
其實也不需要解決
看不起父親
大概就只是青春期伴隨而來的情緒
等到自己心態成熟
父親自然會還原成為值得尊敬的姿態
但是年幼時的那份親暱
已不復存在

偶而我還是會搭你的車
但是跟你還是好少話可以聊
我知道我心裡很尊敬你
也很愛你
也想跟你很親暱

但是我長大了
我們的路就因此岔開了

我知道你很愛我
也想跟我很親暱

但是我長大了
就不再有機會常搭你的車了


或許我們不常坐在彼此身旁
但是心靈層面
我們永遠都繫在一起

the end




後言

夏民的作品
[你下車後,留下我一人塞車]
是偏描寫父子關係變淡的小說
情緒處理的細膩且深刻
讀完後馬上借用他的靈感
寫了我跟我爸的情況

很希望大家能有機會讀到他的文章
我真的很喜歡
雖然很沉重